【人外】非典型主从关系（01）
-犬兽人x你
-基本上是日常
（01）
硬要说的话，你的优点大概是很擅长寻找原因。
小时候一不小心打碎家里珍藏的玻璃摆件，你妈妈会蹲下来跟你平视，握住你的手，很严肃地捏你肉乎乎的掌心：“胖妞，我们来找找原因。”当时还是胖妞的你没听明白，也不太明白什么叫原因，但是小孩子已经会自主跟随逻辑的洋流——你思考了一下，觉得你妈妈这种时候还不忘捏你的手说明她也不是很在意这个玻璃小人，或者说相比起来还是你重要一点，于是你放心大胆地大哭，面前的女人马上融化了：“哎呀怎么这样就哭了啊……哈哈哈我们不委屈不委屈……”
咳，所举事例不支持论点，我们重来。
“擅长寻找原因”实际上是一项长久以来被人低估了的超能力，在万事没有既定道理的年代，理由与原因都是奢侈品。“为什么”的尽头是古往今来所有哲学家做梦都想去的天堂圣地，你，文章的主人公，所能支配的不过自己亿万万脑细胞、在想象中飞升。考试没考好的原因是没怎么复习、下一次你定好计划贯彻计划健康生活劳逸结合意料之中地考了个一飞冲天的分数；父母在小学四年级闹了一年离婚，十岁的小孩子能自主选择监护人，于是你期末考试前一天还要被拉去法院，民事法官很凶地问你问题，你回答的时候眼睛也不眨一下：“我跟爸爸。”，理由跟了妈妈大概就要见到那个插入父母之间的第三个人——你妈妈的助理，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说你眼睛很可爱。
又扯远了，总之你是个做事有理可循、并相信一套自己的因果律的人。一个活得很简单、继而很安稳踏实的普通人，或者说，超人。
然而现在，超人面前有一个无法用惯用的方法解释的现象。
你的超能力第二项，是很擅长养死动植物。
而面前这条狗，准确来说是条狼青皮色的昆明犬，原本是你妈妈的狗，在你妈出国追求新生活之后就生命力顽强地在你身边生活了两年零五个月，期间见证了两株仙人掌、四条金鱼、两只路边摊蝈蝈的壮烈牺牲，是一只历经千辛万苦走过黄泉鬼路的有故事的狗。
现在这条有故事的狗，正坐在你对面，握着筷子给你夹茄子煲里的茄子，他用筷子的技术不太熟练，力道控制得也不好，一连夹碎了好几块，好不容易夹上来一块并安全送到了你碗里，就疯狂摇着上翘的尾巴用湿漉漉的深黑的眼睛巴巴看着你。
——不是你的狗最近突然智力超群身体协调能力剧增，能用狗爪使用筷子并给主人布菜，而是目前他的状态是一米九几的健壮青年男性，根据同样坐你对面的死鱼眼西装男的介绍，这种形态是最近十年来突然在少数宠物中出现的异化状态，是受主人影响的被动生物变态的一种，学名为泛物种灵长类化（也就是说还有变得不太成功的变成了猴子吗……）。
……你很想回答原来如此，仿佛自己听得很明白，然而你的本能反应是：“虽然很不好意思，不过您是？”西装男虽然开场白就是你目前最需要的解释，但是似乎因此忽略了某些重要信息的分享呢。
“我姓冷，”西装男亮了身份证明之后递名片，“是非人高智生物管理局兽人部的主任科员。”
“你好，冷……冷泉客先生…..敝姓褚。”你一脸啊原来是人民公仆啊地与他交换名片，确认了名片上的名字，收好后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茄子，你的狗的尾巴快要摇成螺旋桨，他呜呜两声，眼睛还是湿漉漉的，明明你家帅气的昆明犬做狗的时候有着不输德牧的一张凶脸，为什么化人之后长了副温和开朗还有点傻的阳光青年样子，你很不习惯，觉得自己家的狗狗不见了还从不知道那里冒出来一个很麻烦的男人，这个男人还不知道智力几何能不能说……
“主人……吃茄子。”是青年沙哑低沉的声线，语句有些生硬，他似乎还不习惯自己的人类声带，说一句话连咳了好几声，你出于人道主义递了杯水给他，没想到被对方亮着水汪汪的眼连手带杯一手握住，握得很紧。
——啊太好了会说人话。你心里鼓掌，然而掌没鼓完就见这狗——咳人，握着你的手迷醉地用脸蹭，还伸出舌头在你手心一颗小痣上舔了一口。
那湿湿麻麻的触感令你汗毛倒竖：“你……请您松手。”你竭力要抽出手，他似乎被你的反应吓到了，喉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放开你的手，浓密的深灰短发上一对一向很精神的狗耳耷拉下来，高大的身躯艰难地弯曲，埋下脸去很珍惜地舔你递给他的水。一个一米九几的俊朗青年做出这样的动作实在怪异，你却从中看到了自家狗狗的影子，莫名安心。
安心归安心，你意识到他的许多行为举止还与一条狗无异。然而无论如何外貌上都已经变成了类人生物，你叹口气：“道格，看这边，”你拿起自己那杯水，“水杯要拿起来，杯沿对着嘴，这样一次能喝下去更多。”
他近乎痴迷的用目光描画你的动作，乖乖地拿起水杯，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你的话，但是跟着你的动作咕嘟咕嘟灌下去大半杯，然后抬眼摇着尾巴求奖励。
你只是冲他弯弯嘴角，用湿纸巾擦手，接着用手帕擦，西装男冷泉客一言不发地看完全程，你没有注意到他眼里极快闪过的光泽，那种情绪如河底淘金终于发现一粒金砂，他推推眼镜让自己恢复过来，取出一份表格：“我做一下实况登记，您的全名是？”
“等等冷先生，您还有好几件事没有解释清楚。”你放下手帕，看对面青年因为没有得到学会了新东西的奖励而软塌塌垂着的耳朵还是于心不忍，伸手在他发上摸了一下，很轻的动作，他却马上精神起来：“主人！”两只大手很乖地并排放在桌上，身后的尾巴已经开始抽椅背了。你嘴角抽了抽，就在这有节奏的“啪——啪——”中一边努力伸长手摸他狗头一边问：“首先一点，为什么道格会突然在这个时间点化人？你刚才说是被动性质的，那是我身上出了什么问题吗？”
“具体情况已经发到您的邮箱了，文件有些大，可能需要解压。不过概括一下，大概就是您是目前出现了进化迹象的少数人之一，大概从现在起三到六个月开始，您身体就会发生变化，换言之，您是主动觉醒的那一方，而他——”他指指缩着脖子在你掌下享受的一米九健壮男性——强调他的身高体格是为了提醒各位他现在的姿势有多麽滑稽，“——他不过是相应了你的号召而已。”
……不好意思，大段中二言论需要处理……原来还有这么中二的公务员吗……你从一下子涌入大脑的千万个问题中挑了一个出来：“什么叫我的身体会发生变化？”
“具体变化因人而异，您明天需要去我局医疗部作一个全身检查，以后每两个星期检查一次，到时候我们的医疗官会给您更多信息的。”听到“医疗”、“检查”这几个词的时候原本已经在你熟练的撸毛下舒服得眼睛都要眯起来的青年一下子坐得僵直，你的手被震下来，他捉住合在掌心：“主人病了？”你注意到他的声音不再生涩沙哑——你的狗似乎在飞快地适应这具身体，现在他说起话来是低沉而清澈的嗓音。他躁动起来，竟然用高大的人类身体轻盈地跳过桌子一把把你捞进怀里。
——什、什么操作？他适应得也太好了一点吧？竟然还完美避开了你的两菜一汤的午饭？！
“咳没有我很好……道格你松一点……也就是说您也不太清楚？还是目前个体差异太大您无法给我一个确切的回答？”你推了他几下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抱得紧了，耷拉着耳朵松了松胳膊（但是竟然又找到了一个奇怪的姿势把头埋进了你的颈窝里——你才一米六！）
“是后者。”冷泉客说，他似乎不准备透露更多的信息。
“好，第二个问题，”你家昆明犬化人之后体温高于你，身上是干燥而温暖的，你基本放弃挣脱他，只庆幸自己昨天才帮他洗了澡，不然想想这家伙天天在地上爬还到处滚……现在肯定会很不自在，“道格似乎对于他的人类身体适应得很快，他目前的智力……我想知道他目前的……”或许是坐在他怀里的缘故你意识到你的狗现在是个能听得懂人话的人形生物，基本的道德礼仪令你措辞艰难起来——说到底，他还应该被界定为狗吗？还是人？
“大概一个星期之后能基本追上普通同龄人类男性。但是犬类特征还是会保留……”冷泉客言简意赅，对视的时间长了，你这时候才注意到他虽然是死鱼眼（难道是戴眼镜的缘故？），却是很不寻常的群青色——美瞳？现在的公务员这么精致了吗？你扬扬眉毛，思考的时候你习惯性地撸你的狗的肚子，道格现在穿着临时翻出来的你爸的T恤，在他身上又紧又短，显出轮廓分明的肌肉来。一开始摸肚子这个举动似乎还是很令他舒服的，但是后来他渐渐随着你的动作收紧肌肉，发出隐忍而意味不明的声音但又越抱越紧，你无意识地摸了一会儿才注意到他体温高得吓人，一抬头发现他面上潮红，似乎在忍耐什么，乌黑的眸子湿润而无辜，浓眉大眼的犬青年难受却又带着满心的信任看着你，一旦抱上你了就全身心都想要靠近，却又碍于你无声的命令只能停在既定范围之内。
你谨慎地收回手，你还不知道兽人有什么特殊要求禁忌，眼下最好的办法是不要轻举妄动。啊啊，真是麻烦——你无比思念你威风凛凛的毛茸茸版道格，而不是现在这个不明生物。
你的狗还喘着粗气，然而见你停下动作，大概猜到你的想法，他很失落地低下头。
公务员冷泉客眼睫毛都没动一下：“……对于兽人这种生物我们目前的政策也通过邮件发给您了，在那份文档里您也能找到最新所有对于兽人的研究报告，我们会在三天后再来拜访，彼时您应该已经与您的犬兽人道格相处了一段时间、对于各项现状有了初步了解，到时候，“他顿了顿，语气有了一点变化，“我相信您会有更多问题要问的。”
你意识到他要走了，不顾道格还圈着你挣扎着站起来：“最后一个问题，”你握了握拳，“半个小时前道格刚刚化人的时候您就已经在我家门口了，请问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没来由的，冷泉客露出他拜访以来第一个笑容，这笑容有些闪耀，令你面上有些发热：“褚慎言小姐，”他说，“您可是大人物，我们早就开始关注您了。”
你还没回答，你的狗就一把将你拉到身后，威胁地冲他龇牙。
TBC
-第一次写第二人称，感觉很神奇
